丹寨羊排村的遺跡
要說羊排,我們得先從一組古墓說起。
在羊排的東北角,有著這么一座古墓,墓裙以麻條石圍砌而成的,很大,很特別。其墓主就是馬三喜。
那么,馬三喜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其墓碑上的文字,大部分已在風雨中斑駁不清了。偶爾有一些較為清晰的文字,還在無聲地訴說著主人半點的身世。據《丹寨縣志》及其他一些史料記載,馬三喜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是聞名于縣內外的揚武馬姓家族經濟的奠基人。這位約生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死于咸豐三年(1833年)的苗族大地主,早年一生勤儉,由務農兼販仔豬起家,到他去世的時候,已經擁有田地、山林近萬畝。散遍丹寨、雷山、榕江和廣西的一些地區,田地年產可高達140萬斤稻谷。有一些學者認為,馬三喜是中國苗族史上最大的地主。
由于家業殷實,馬家的建筑也十分講究。在當時,馬家的建筑可以說是苗族建筑的經典之作。在《丹寨縣志》上載有當時馬家大院的構圖,典型的四合院,三道垂門,青石條鋪就的過道,氣派大。很可惜,這么好的建筑后來卻被人為地破壞了,只留下一些不規則的殘墻和被肢解了的房屋走過滄桑的歲月,成為人們考證歷史的物據。殘留的墻面至今依然筆直平整、堆砌嚴實、技藝精湛,充分顯示了當時苗族建筑工藝與文化。雖然由于年代的久遠和人為的肢解,但龐大的規模和雄渾的氣勢至今依然占去了半個村莊,驕傲地向人們展示著當年的風采,那一塊塊被踩磨得發了青光的石條就是最好的證明。
羊排村馬家大院簡介
木房瓦頂平房。民國14年(1925年),上仍傳統的吊腳樓民族風格和近代四合院的雙重特點,規模龐大。主房建筑居于村寨中心,坐北向南,院落布局完整,結構緊密。全院總占地面積1532平方米,其中建筑物占地面積713.24平方米。二樓一底木結構、小青瓦頂、木樓板、木門窗,總建筑面積2006.08平方米,其中底層、二層均為687.24平方米,三層為579.6平方米,門樓52平方米。院落依山拾級而進,3個院壩,院落四周磚砌封大墻,由3幢樓房4幢廂房組成2個四合院。前后院高差4.4米,前后樓高差2.6米。建筑物中的窗戶、本欄桿,雕刻有花鳥圖案,栩栩如生。院中今仍保存完好一橫匾,上書“畫棟速云”4字。
在丹寨,現在還有歌謠在贊美馬三喜——“美是天仙女/富是馬三喜/誰的名聲大/蓋過馬三喜……”
是的,馬三喜的確有些名氣。但羊排并非是因為馬三喜及其家業而聞名四方。馬三喜的創業史及其留下的家業,在羊排的歷史時空中,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點綴。真正讓羊排走進人們視野的應該是戰爭,是與歷次戰爭有關的人們,是他們那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在羊排及其周圍,至今仍然保留有戰時的壕溝,那些早已被青草淹沒的古戰場。這些壕溝,這些古戰場,戰場至今似乎還能聽到當年戰馬的嘶鳴和沖鋒的吶喊,依然深藏著許許多多悲壯的故事。
說到這里,我們不能不提到另外一個名字——馬登科。
馬登科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讓我們把日歷翻到咸同年間,翻到歷史教科書上提到的咸同起義,馬登科就是那次起義的苗族義軍首領之一。在當時,由于羊排馬家擁有殷實的家業,給起義創造了一定的經濟條件。1855年,馬登科在羊排召開大會,宣布成立功德會,招兵買馬,發動起義,附近的群眾紛紛響應。丹江、都勻、獨山等地的其他起義首領見到馬登科的隊伍不斷壯大,也抬著銀子,也率部前來加入。同年9月,馬登科率眾圍攻八寨廳城,11月2日攻破,搗毀廳署。自此,馬登科據守八寨16年。在此期間,馬登科還率部出征廣西,進攻貴陽,與張秀眉、楊大六等人共同抗擊清軍,給中國歷史寫下悲壯的一頁。在丹寨、凱里、雷山、三都等縣的民間,現在還有流傳著許多反清的歌謠,這些歌謠中常常提到馬登科,都把他當作民族英雄來傳頌。
但是在清朝,不屈于壓迫,敢于起來反抗的羊排人并不止馬登科一人。早在1728年,也就是雍正六年的那一個春天,那個叫鄂爾泰的云貴總督令貴州按察使張廣泗赴云南,授以“八寨為都勻要隘,丹江、清江、古州之咽喉,梗化之渠魁,欲靖苗疆,宜從八寨始” 的“改土歸流”方略后,羊排從此就沒有安寧過。雍正六年六月,當新任貴州巡撫的張廣泗,趾高氣揚地率領著清兵以雞賈河為中路,普屯為南路,壩固為北路進攻丹寨(時為“八寨”)的時候,許多個寨子都迫于淫威“就撫”了,但羊排卻“頑抗如故”。都勻營參將趙文英帶著重兵猛攻羊排,把好端端的一個羊排焚毀了。趙文英他們想借此來摧垮羊排人的意志。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時間才剛剛過去兩個月,羊排和其他苗族村寨又“復反”了。惱羞成怒的鄂爾泰立即命令副將蘇大有統領精兵,帶“靖蠻”大炮再次攻打以羊排為“首惡”的苗族村寨,逐殺苗民,焚燒房屋……從此,一個小小的羊排變成了一個傷痕累累的羊排。它一次又一次地被攻打,一次又一次地被焚燒,村民一次又一次被虐殺。我們僅以乾隆元年八月二十日為例,在當日,清軍在復剿羊排和羊烏的時候,就斬了苗民42人,抓走男女60人。可是,多少羊排人沒有屈服——密邦、堯引、阿蘇……這些反抗首領,他們為了反抗,有的在艱苦的山中隱藏,有的被俘被害,有的為了脫險跳下深崖。他們一息尚存,反抗不已……
羊排的這一段歷史,就是一段壓迫與反壓迫的歷史
羊排還有個碉堡,位于羊排村頂上。楊武是丹寨縣城通往排調的必經之路,解放初期是剿匪的前沿陣地,當時根據形勢的需要,于1950年4月修筑了這一圓柱形狀的碉堡。高8.06米,內徑為6.42米。底部用石塊,上半部有青磚砌成,木架瓦頂,內分三層,鋪木樓板。每一層都設置有射擊孔。現在的羊排碉堡已經長滿了青苔和雜草,樓板不在了,墻體也垮了一些,在長滿松樹的山坡上,顯得格外的孤獨,只有那累累的彈痕依然在向人們訴說當年戰斗的情景。
那是1950年的那個深秋,那個滿沖滿壩的谷穗在風中搖曳的深秋,那個丹寨縣苗族人民看到解放后的第一個豐收年。正當丹寨縣的苗族同胞們正沉浸在一遍豐收的喜悅的時候,盤踞在黔東一帶的土匪“李鼎彝縱隊”和李遠榮獨立營集中了兩千多個土匪,妄圖洗劫山城丹寨。8月22日清晨,當這一伙土匪匯集到揚武朱砂廠,守衛羊排碉堡的戰士們就接到老鄉的報告后,立即進入陣地。
那個清早,幾千名的土匪早把朱砂廠至羊排碉堡附近的山頭都完全占領了,來勢洶洶,不斷地向碉堡發出猛烈的攻勢。面對著數十倍于己的敵人,駐守在羊排碉堡的29名解放軍戰士和揚武區的區、鄉工作干部奮力阻擊。就在他們面臨著的巨大壓力的時候,區中隊趕來了,羊排的群眾趕來了,附近的村民趕來了,更重要的是苗族人那種摧不垮的意志和精神來了。
秋天的果實保住了。
羊排碉堡給人們留下一道深紅的記憶。
許多年過去了,當年的硝煙已經成為故事,當年的苦難已經成為歷史。如今,羊排已經走進新時代,羊排人又以他們秉承下來的精神,使羊排變得今非昔比——一排排整齊的吊腳樓,一條條凈潔的小巷,一張張俊俏的笑臉……古老的羊排已經成了丹寨縣的一個旅游景點和新農村建設示范點。前幾年,有人在搞航拍的時候,驚訝地發現——羊排,這個曾經布滿滄桑的村莊,它的輪廓居然像一個拙樸的“馬”字。這不是迷信,也不是人為的擺設,而是巧合,這一份巧合給這個以馬姓為主的村莊增添了幾分情趣,也給人們留下了許多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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