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部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 搶救文化命脈 探索科技數典
2015-09-07 13:51:38 作者:佚名 來源:中華民族文化網 瀏覽次數:0
文化部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工作人員向貴州當地老人了解苗族鼓藏節 (資料圖)
本報記者 王立元
上世紀80年代,在編撰《中國民間歌曲集成》北京卷的工作中,專家搜集到當時的北京民歌尚有萬余首,而如今,會唱一個叫賣調的人已經成為傳承人。
作為中華文化瑰寶的戲曲,據不完全統計,1959年尚有368種傳統戲曲劇種,2013年已下降到286種,以一年超過一種的速度在消亡。現存劇種中,有74個劇種僅有一個職業劇團或民間班社,瀕臨消亡。
“可能很多人會說,不看戲又如何?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但是就像北京的民歌、曲藝一樣,如果一個城市的傳統聲音最終都消失了,那么它的文明如何延續和傳承?”文化部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主任李松說。
中國的民族民間文藝,是中華民族活態文化基因的載體,而它正以一種可感知的速度急速消失。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們才認識到傳統文化、民間文藝的重要性,該到哪里去尋找?
最基礎:
搶救的資源全部具有國家典籍性
“一組文化符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消失,需要我們搶救性記錄。其實很多典籍都是消失的歷史,是文明得以延續、傳承、復興的命脈。”李松說。
從3000多年前西周時期的采詩、采風制度,先秦時代文化典籍中的民俗及口頭文學的記載起,見諸歷代典籍中的民間文化記載,對中華文明的延續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這其中,在20世紀最具代表性的工作,當數“民族民間文藝集成志書”的編纂出版工作。
在國家文化戰略的支持下,在文化主管部門的精心組織下,張庚、呂冀、鐘敬文、周巍峙、吳曉邦、賈芝、孫慎等一批文藝界專家學者和老領導于1979年陸續發起了各個文藝集成志書編纂工作,俗稱“十大集成”。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規模的工業化進程中,“十大集成”對民族民間文藝做了搶救性記錄。
“我們去很多音樂學院,金碧輝煌的大廳里掛著的照片全部是巴赫、貝多芬等,沒有一個中國音樂家。古琴申遺了,但又有多少人懂得古琴的核心內涵?如果中國的孩子全部去學小提琴,好嗎?音樂生態里應該既有小提琴,又有古琴。”李松說。
文化部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的工作是對民間文化進行搶救、記錄、保存、研究、傳播、利用。“我們搶救的資源全部具有國家典籍性。”李松說,比如民歌集成,是幾千年來最大的民歌志。
2009年,400冊、4.5億字的“中國民族民間文藝集成志書”全部出版,這套叢書被譽為“民族文化的大百科全書”。但叢書出版并不意味著民族民間文藝記錄工作告一段落。
《哈扎爾辭典》里有一種看法:“一個民族存在于自己的節日里。”2010年底,牽頭編纂“文藝集成”的李松成為《中國節日志》項目的參與者,他又一次站在收集整理中國傳統節日的前沿,到各地去發動、組織、研討、講座。2012年,中國史詩百部工程啟動,計劃完成100組史詩藝人的演述。
“文化是靠積累的,全國很多文藝專家畢其一生都投入到這項事業中,就是為了將我國幾千年來各民族勞動人民創造的、流傳在民間的傳統文化記錄下來。”李松說。
最艱苦:
數十萬文藝工作者常年行走于深山大川
截至2014年12月底,《中國節日志》已立項項目提交文本總字數2535萬字,圖片6.58萬張,錄像資料4.018萬分鐘。截至2015年1月,《中國節日志》文本已出版21卷(24本)。
這一項項龐雜浩大的文化工程背后是一位位文化工作者永不放棄的文化擔當。“把所有地方志有關節日的內容摘出來,8位博士就用了1年半時間。做春節的項目組對北京春節的實地調查就做了4年,他們每年春節都是在北京的各郊區縣度過的。”李松說。
而耗時30年的“十大集成”,更是調動了全國數十萬文藝工作者,將中國民間文藝的各個項目掰開、揉碎記錄下來,成就了民族文化的“萬里長城”。
前幾天,李松去到新疆巴音布魯克草原考察《中國節日志》項目組的工作。“海拔2000多米的草原,中午溫度達到30多度,到了晚上卻下冰雹,專家們在草原上支一個帳篷,常年在那里做研究。”李松說。
草原深處的蒙古舞、山溝溝里牛犁地、黃土坡上的二人臺等都是文化長河中的一滴滴水,“十大集成”以及《中國節日志》、中國史詩百部工程運用了大量的田野工作方式記錄民間文化生活。
他們的工作記錄里記載了成百上千個這樣的瞬間:2007年在云南棚租村拍攝花腰彝舞蹈,路上遇到公路塌方;2014年在中國最西端的牧村,海拔4200米,新疆卡拉提夏牧場拍攝《阿寅樂》……“我們的文藝工作者,都能深入基層,能上炕頭,能與老百姓同吃同住,認真傾聽老百姓的心聲。”李松說。
艱苦的民間文化工作除了風餐露宿、長年在外,也需要認真細致、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一位參與《中國民間歌曲集成》編纂工作的專家這樣寫道:湖北鄂西土家族保存有漢代喪葬儀軌遺存的民歌套曲《繞棺游所》,我們作出了完整收集整理。《吳越春秋》中記載黃帝時代的《彈歌》,至今還在江蘇一帶農民口中流傳,我們對此也認真地作了輯錄。每一次審稿,提出更高的編纂要求,爭取將缺憾降到最低。
為了完成集成志書資料的普查搜集及編纂工作,有很多專家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甚至生命。《中國曲藝志·河北卷》主編李國春在采編工作中勞累過度,鼻子時常出血,經醫院檢查為鼻咽癌晚期,生命最多還有一年。李國春不但沒有休息,反而安慰同事:“沒關系,醫生不是說還有一年的時間嘛,咱們拼命干,力爭這一年把書稿編出來。”《中國戲曲志·陜西卷》終審時,年近八旬的省卷主編魚訊患嚴重白內障,他硬是一手握著放大鏡,一手捂著重病的左眼,用一只眼睛看完了800萬字的手稿,撰寫了萬余字的審稿意見。
30多年,多少高原草地、山川大河、偏僻村落留下了這些文藝工作者的足跡,多少年輕的學者在這項事業中熬白了頭,他們的行動變成億萬個方塊字銘刻在了歷史長河中,記錄下的文明進程,是傳遞給下一代人的養分。
最尖端:
科技助力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文化部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目前擁有總容量270TB的數據庫,入庫數據包括神話故事傳說44萬篇、民間諺語45萬個、歌謠15萬首、戲曲曲藝節目等相關信息120萬個。圖片共計5.3萬張,音頻資料7000小時,視頻資料20T。
基于如此容量的數據庫,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正在研發“講述中國”發布平臺,中國節日文化資源管理與發布服務應用,“中國記憶”文化資源數據庫,“文化與旅游”發布平臺。
“去看‘十大集成’的人多是專業人士,范圍有限,如何讓更多的人分享文藝工作者們這么多年嘔心瀝血的成果,需要科技的轉化。”李松說。
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自本世紀初就已全面展開民族民間文化基礎資源的數字化工作。“1998年,科技部有一筆物種保護專項資金,中心想申請做‘中國民族民間文藝基礎資源數據庫工程’,我們告訴科技部的專家,民間文化絕大部分的傳承為口傳心授,人在藝在,人去藝亡,一個民族失去一位民間藝人,相當于一座博物館消失了,民族文化基因同樣需要保護。在反復的溝通后,科技部給了200萬元的資金支持。”李松說。隨后,民族民間文藝發展中心在標準化體系、元數據體系、知識產權保護領域、數據庫建設及相關關鍵技術研發等方面展開工作。
目前中心建設的“中國記憶”文化資源數據庫,研發已進入尾聲,一旦完成,人們上網就可查詢到傳統民歌、傳統器樂曲、民間故事(包括神話、傳說)等的文字、音像、圖片。
“文化不能遠離科技,除了信息化還有許多技術標準亟須建立。中國目前有傳統樂器2000余件,但樂器制造和發展卻沒有科學體系。在現代音樂制作中,音樂編配用合聲器,里面卻沒有中國音樂的標準,中國傳統音樂研究被邊緣化。”李松說,中心還在進行音視頻文化資源載體修復、動態數字文化多維展示技術研究、聲學鑒定、3D光效實驗室等技術研究。
“舞蹈動作怎么記錄?看錄像學舞蹈誰都學不會,我們利用運動捕捉技術及全方位、多角度的多維影像記錄技術相結合,研究一種多模態的動態藝術記錄手段。科技數典是在產學研的鏈條上推進一步,蒙古長調在大劇院演唱的效果總不如在草原上好,我們可以利用3D光效實驗室,為大劇院的觀眾創造一個草原的真實環境,讓大家身臨其境。”李松說。
在利用科技對文化創新性轉化的過程中,李松深深感到,既擁有深厚文化底蘊又懂科技的人才非常缺乏。他希望中心的項目能夠更好地拉動高校的科研需求,讓產學研鏈條不斷完善,讓科技助力文化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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