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外墻的幾個櫥窗散射著白光，靠東第一個櫥窗里張貼著老版話劇《茶館》的經典劇照。畫面中，秦二爺、常四爺和王掌柜正在喟嘆坎坷的人生。在昨天這樣一個日子，看到這樣的景象，似乎別有一番意味。再過一個多小時，“王掌柜”于是之將最后一次“回到”北京人藝。這是他工作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他將在這里告別昔日的同事，還有那些一直深愛著他的觀眾。</p>
這次告別定于昨天7時30分舉行，可是剛過六點半，馮遠征和梁丹妮夫婦就趕到了。一下車，他們就徑直走到劇院北側，跟等候在那里的同事們輕聲打個招呼，便站在一旁，怔怔地望著前方。過了沒多久，“常四爺”也來了——已是89歲高齡的老藝術家鄭榕在家人的陪伴下來到劇場，送自己的老搭檔最后一程。</p>
7時整，特地趕來的人們漸漸多了起來。這其中有人們熟悉的知名導演林兆華，著名演員李濱，還有已故老藝術家歐陽山尊的老伴徐靜媛；更多的則是今天仍然活躍在話劇舞臺上的中青年演員，濮存昕、楊立新、宋丹丹……每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落寞，還有的人眼中噙著淚花，輕輕地咬著嘴角。</p>
首都劇場大廳正中央，擺放著于是之先生的大幅照片。照片中的他圍著一條黑底白花的圍巾，露出柔和的笑容。郁郁蔥蔥的綠植，黃白兩色的菊花與百合，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安詳。照片上方是黑底白字的橫幅：“人民的演員，永遠的于是之”。</p>
自從于是之告別舞臺之后，演員梁冠華便接了他的班，在《茶館》中扮演起了“王掌柜”。今天來為老前輩送別，他不禁回想起了點滴往事，“我印象很深，是之老師在他最后一場《茶館》里，給人打千兒的時候腳后跟踩住了褂子的下擺，年輕人一下子就能把褂子拽起來，但他已經拽不起來了。”站在“老掌柜”的肖像前，梁冠華一陣難受。</p>
盡管于是之離開舞臺已有十余年之久，但他的故去還是為這個冬日的清晨涂上了悲涼的色調。濮存昕下臺階時看見了老前輩李濱，他輕輕地抱了抱這位已經84歲高齡的老太太，老太太眼角泛著淚花兒，沒說一句話。梁冠華和濮存昕一看見對方就迎上去，兩人豎起小胳膊，兩只手像“掰手腕”一樣握在一起。他們用這種方式給彼此打氣。</p>
7時15分。首都劇場門前，工作人員已經一字排開，拉出長長的條幅，那上面寫著八個大字“于無聲處，千古是之”。人群中，有人懷抱著于是之先生的劇照，那是他曾經扮演過的經典角色：《龍須溝》里的程瘋子，《駱駝祥子》里的老馬，當然，還有《茶館》里頭的王掌柜。人們聚攏在劇院門口，默默地等待著。</p>
7時44分，于是之先生終于回來了。</p>
現場變得肅靜起來。載著遺體的靈車緩緩駛入北京人藝大院。靈車簡單樸素，車頭綰著一朵黃黑相間的奠花。靈車由南正門駛入，穿過大院，從首都劇場的北側開始，沿順時針方向環繞整個劇場一周。短短五六百米的距離，于是之先生“回顧”了他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北京人藝傳達室、排練廳、小劇場……</p>
當靈車回到首都劇場正前方。濮存昕一聲高喊：“為我們親愛的老院長是之先生送行，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禮畢，當人們抬起頭來，很多人的眼圈都是紅紅的。“他是人藝的一桿大旗，即使他在病床上躺著，我們仍然覺得我們有所依靠，但這回他是真的走了，我心里很空。”馮遠征喃喃地說，難掩感傷。</p>
濮存昕表示，于是之先生為北京人藝付出了太多，承擔的憂傷也太多了。“是之老師走了，但王掌柜沒走，程瘋子沒走，老馬沒走，人藝每次重排是之老師的戲，就感覺他在我們身邊。”</p>
7時51分，靈車駛出北京人藝一路向西。7分鐘，于是之走完了他在北京人藝的最后一段路途。</p>
相關新聞
于是之生前最鐘愛的頭銜是“演員于是之”</strong>
這一次送別于是之先生的活動，是以十分低調的方式進行的。此前曾有消息稱，活動定于昨日9時舉行，因此有不少觀眾在8時之后才陸續趕來為于是之送行，不想卻與先生擦肩而過。今天上午9時30分，北京人藝將在首都劇場舉辦“演員于是之追思會”，除邀請于是之家屬、戲劇界代表外，還將邀請部分觀眾代表親臨現場，共同緬懷這位老藝術家。</p>
北京人藝方面表示，于是之生前為人低調，他一生擁有大量頭銜，而他自己最鐘愛的則是“演員于是之”，追思會以此定名，向這位人民的演員表達后人深深的敬意。追思會上，大家將以一種最簡單、樸素的形式，來訴說于是之的點點滴滴。此次追思會由濮存昕主持，他昨天表示，緬懷先生的最好方式，就是要讓更多年輕人理解和繼承于是之先生的精神和品質。者 王國強</p>
[錯誤報告] [推薦] [收藏] [打印] [關閉] [返回頂部]
已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