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想到，時隔二十余年的今年夏天，我又用上布依語。</p>

　　我曾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一所重點中學教書，因為屬民族中學，學生中有許多少數民族的子女，我又擔任班主任，便經常利用節假日和星期天下鄉進行家訪，與布依族、苗族、水族、毛南族等的學生家長接觸多了，口問、心記、筆錄，經過十余年的學習，遂懂得了一點兄弟民族的語言，特別是不僅懂得布依族的許多常用語，而且基本上能與家長和學生對話。這不但對本職工作有很大的幫助，同時也使我有了意外的收獲——搜集、整理、發表、出版了幾十萬字的民間故事、民間傳說和民歌等等。1985年春我調回江蘇，在大學里執教，從此失去了使用布依語的環境，有一種失落感。</p>

　　孰料車到山前必有路，機遇來了，今年夏季我應邀回貴州參加幾屆學生畢業重逢的聚會后，去貴陽市南郊的古鎮青巖游覽，我逐漸生疏的布依語又派上了用場。</p>

　　青巖鎮，離貴陽市區約29公里，在秀麗的花溪區境內，是中國歷史文化名鎮。游人之所以趨之若鶩，一是鎮內明清建筑密布，計有九寺、八廟、五閣、二祠、三座石牌坊，還有貴州歷史上第一個文狀元趙以炯的狀元府、青巖書院，及大批民居，至今都保存完好；二是鎮上有寺廟、道觀、教堂，三教并盛，且都是建于明、清時期；三是古城墻高大堅固，東南西北四城樓巍峨，石板街曲折悠長，珍稀的油杉參天蔽日；四是鎮上及周邊大多為布依族人，民族風情忒濃。也正是緣此，我學過的布依語今天終于又有了&ldquo;用武之地”。</p>

　　在鎮南的城門外有一座明代土司班麟貴之子班應壽擴建的城墻，加修的城門叫&ldquo;定廣門&rdquo;。我們瞥見一位省報記者正在給一對布依族情侶照相。那位&ldquo;勒白”（布依語：姑娘）長得非常靈秀，飾以白銀的冠冕和項圈，襯著桃紅的細褶裙子，顯得格外光彩照人。她緊靠在英俊的“勒篩”（布依語：小伙子）身邊，“勒篩”頭裹花包帕，淡紫色的對襟衫上鑲著多彩的花邊，透出一股帥氣，兩人十分般配。我竟情不自禁地用布依語喊了一句：“立監，利，利甲昔！&rdquo;（漂亮，好，好得很！）然后走上前問他們能不能也讓我們給拍一張照片？“勒白”望了望伴侶，對我們莞爾一笑，問道：&ldquo;蒙信卜彥？&rdquo;（布依語：你是布依族？）我搖搖頭：&ldquo;古信卜滾”（布依語：我是漢族）。&ldquo;勒篩”聽出我們是外地口音，很高興，與&ldquo;勒白”異口同聲說：“利，免剛立。&rdquo;（布依語：好，別客氣。）于是，我們便舉起了相機拍下了這難得的鏡頭。</p>

　　在這條石板街上，我們見到一位布依族老&ldquo;阿娩”（母親），老人精神矍鑠，滿臉慈祥。我上前問她道：“阿娩，蒙比尼內幾比？”（阿媽，你今年多大年紀了？）她似乎聽出我布依語說得不標準，怕我“密若尼&rdquo;（聽不懂），就笑著用貴陽話告訴我：“今年83歲了。&rdquo;一經溝通，我就用半生不熟的布依語同她交談起來。最后我們為她拍照，老人家欣然點頭，笑得很燦爛&hellip;…

　　中午，我們品嘗了青巖特色菜肴后返回貴陽。途中陪伴我們的兩位學生問我們今天來青巖有何收獲？我說：&ldquo;最大的收獲是又用上了布依語。否則，就不可能與布依族人這么親密交流，了解到這么多民俗民風了。&rdquo;